
尋覓異國風情 - 安達魯西亞
2025 Apr 21 ◼手繪西班牙時光
安達魯西亞
我在薩拉曼卡念書時,遇到的那位好學不倦的台灣同胞李,結束了薩城的學業後轉移陣地到南部的塞維亞(Sevilla)念書。孤家寡人的他, 常常會在電話的那頭用「近乎」哀求的口氣,邀請我們這邊的朋友們有空一定要去南部玩玩。老實說南部還真不錯,只是不要像我一樣挑夏天去。話說 2003 年那年夏天,我一到塞維亞,就遇到百年難得 一見的熱浪,攝氏 52 度!整整一個禮拜我和李同學只敢冒險從各自的房間走到客廳或廚房,哪兒都不敢去,一個禮拜之後,我就落跑回巴塞隆納了。
李南下安達魯西亞求學之前,我在薩拉曼卡也買了一輛小小車, 也就是往後陪著我南征北討的小白。我對於未來西班牙求學的規劃是要大膽東進到巴塞隆納去,所以當我要離開薩拉曼卡時,規劃了一條前往巴塞隆納十分曲折的路線,計畫中我將從薩拉曼卡一路南下,衝到安達魯西亞, 再沿著地中海北上,一路開到巴塞隆納,這等於是要在西班牙地圖上畫一個大勾勾。

一塊充滿文化差異的土地
安達魯西亞(Andalucia),西班牙南方的總稱,這是一個最有所謂西班牙風味的地方。狂野的佛朗明哥是在此處誕生的,風味十足的雪莉酒產自這塊土 地,這裡有濃厚的天主教氣息,街道全都以聖人的名字命名。
然而,這個地方不但是最有西班牙風味的地方,同時也是西班牙的國土上,最有異國風情的一個地方,伊斯蘭世界裡最美麗、壯觀的宮殿, 以及清真寺,全都蓋在安達魯西亞,因為在伊斯蘭文明最壯盛的時期, 西班牙曾經被統治長達八百年的時間,當時的安達魯西亞曾是一個強大的伊斯蘭王國。這段將近一千年的伊斯蘭文明影響,至今除了在南方的 建築中可以清楚看到明顯的伊期蘭風格之外,也可以在南方人講話的口音中仍然帶著濃厚的阿拉伯口音,發現伊斯蘭文化在安達魯西亞所留下的深刻影響。
除了伊斯蘭文化之外,在 14 世紀,有一支從印度千里迢迢、四處流浪的民族來到了安達魯西亞,並且在此落地生根,這個民族就是鼎鼎大名的吉普賽人,在南方四處都可以看到皮膚黝黑的吉普賽人,他們將當時西班牙、伊斯蘭教徒、猶太人,以及吉普賽人本身的民謠融會貫通, 創造出一個獨一無二的曲風——佛朗明哥(Flamenco)。所以,在這個簡短的介紹之後,大家應該可以明瞭南方的安達魯西亞,是一個既傳統又異國,且充滿文化差異的一塊土地,而這正是它吸引我的地方。

展開一趟大彎道之旅
我利用復活節(Semana santa)的假期,展開了這一趟大彎道之旅。 對於我來說,這算是我的第一趟西班牙深入之旅,所有我手上的旅遊資訊全部都是在語言學校拿到的,除了中文版之外,什麼版本都有,於是我就這麼別無選擇地看著西班牙文的旅遊資訊,一路開車南下,完成這一段大彎道之旅。
在南方的公路上,我第一次見識到那一望無際、寂寞荒涼的枯黃原野,在不知名的小村落旁,吉普賽兒童扯著乾扁、蒼涼的嗓音,在乾燥的公路旁唱著佛朗明哥悲涼的曲子,那迴響在風沙中的乾號,成了 我這趟旅程的主題曲。屬於南方的那著名的名士派(señorio)作 風,在這裡艾克斯得雷馬杜拉(Extremadura,介於卡司提亞 及安達魯西亞之間的自治區)完全沒讓我遇上,我所見到的幾乎都是些安靜樸素的小城,一直到我進入了安達魯西亞,這趟旅程才開始起了細微的變化。
我開到安達魯西亞的大城塞維亞時,正好碰上一年一度最熱鬧的春祭(La Feria),全城都訂不到房間,我因為渴望洗個澡,所以晚上九點多了還在市區東繞西繞,終於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廣場找到一個停車位。 下車後,見到一位大哥正在鎖門離開,我馬上跑去問他,可不可以介紹他認識的當地小旅館,這老兄的反應超奇特,找旅館他倒是願意試試看, 但他堅持一定要先向我展示他養在剛鎖上門的房子裡那一整間的鳥。開門、開燈之後,這老兄站在「鳥房」裡很得意的看著我,我言不由衷的稱讚了兩句,就去找旅館了。
第二天,我還是在車上醒來,昨晚城裡所有的旅館早早就客滿了, 我還是沒洗到澡,而那位養鳥狂人的無厘頭行徑,則成了這趟旅程中難忘又無解的插曲。我的旅程一直到最南端的古老海港加迪仕(Cadiz),在該地一個怪異的小旅館才洗到澡,這個旅館的房間隔局怪異且陰暗潮溼,像是老電影中會出現的30年代詭異旅店,讓人徹夜難眠, 那怪異的感受就像是加迪仕那狹窄陰暗的街道,令人難以忘卻。
在卡拉歐拉城堡遇到的老船員
加迪仕舊城區建在一個突出於大西洋的半島上,擁擠而陰暗,石鋪的街道僅供一輛車子通行。我了解街道的狹窄是防海風、防海盜唯一的 選擇,但我也相信這在無形中必然型塑了城中居民的性格,我選擇不多作停留。在加迪仕那位於大西洋邊的海軍學院旁的小公園吹了一陣海風,看著當年哥倫布率領三艘舊船橫渡大西洋的出海口良久,中午前我便開始向北折返,進行剩下來向東行的旅程。回程的路上,我像是一個外國遊客般的走馬看花,剛到西班牙一年左右的我,對於這片廣大的土地(相較於台灣)其實很陌生。我在回程的路上東繞西繞才找到瓜迪斯(Guadix,一個所有居民都住在山洞裡的村子),以及附近山區的卡拉歐拉城堡(Castillo de la Calahorra)。到瓜迪斯當天豔陽高照,而這小村子不僅山洞多,蒼蠅更是沒頭沒腦的多, 我在瓜迪斯村子裡一路上就在揮蒼蠅並看山洞,連我躲到村子裡那荒涼的咖啡廳內,這些頑固的小黑蟲還是快樂地四處飛舞,這熱死人的天氣裡,我能有牠們一半高興就好了。

卡拉歐拉距離瓜迪斯不遠,這也是我速速離開瓜迪斯的另一個原因。 對我來說,城堡絕對比地洞 要來得有吸引力,城堡就位在一個小山頭上,是一座很有阿拉伯風味的穆德哈爾風 格城堡,我在城堡裡的小修道院外遇到一位老先生,他 以一口濃厚的安達魯西亞腔調西班牙文和我打招呼,問我打哪兒來,要往哪兒去。
「台灣!我要去巴塞隆納!」
「台灣!我去過,以前跑船經過一次,北邊的一個海港,倒是巴塞隆納我沒去過⋯⋯」
「北邊的海港!那是我的家鄉耶!」我很高興的回答老先生,他那灰褐色的眼珠子亮了起來。
我們在城堡內開心的聊了一陣子,老先生利用復活節的假期從塞維亞來迪斯探望親戚,看得出他很高興遇見我這個台灣來的年輕人。
我在接下來的兩天行程結束後,便順利到達巴塞隆納,一路上的好天氣讓旅途變得有點稀鬆平常,但在卡拉歐拉城堡遇到的老船員,一直讓我的心情有點激動,還記得當我握著他溫暖的手道別時,他問我何時會回台灣,我回答:「明年吧!我希望可以。」
「那請你幫我好好看看我曾經旅行過的那個港口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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