宛如回到羅馬時代 雷疊斯瑪Ledesma

我初到西班牙的時候已是 5 月底了，不料剛抵 薩拉曼卡沒幾天，竟然有「寒流」！而且是冷到我不得不對自己說：「老兄，雖然已經 6 月了，但這真的很冷，毛衣拿出來穿吧！」出門後， 只見滿街的人都氣定神閒穿著長袖外套，我才放下了全西班牙只我一個人穿毛衣的顧慮，後來才知 道薩拉曼卡位在西班牙國土中央高原上，和阿維拉 （Ávila）及塞哥維亞（Segovia）等幾個附近的古 城，都以氣候乾冷著稱。比我早幾個月到的 李說：「你還沒來之前的某一天下午，我正在看書， 看著看著窗外就飄雪了！」邊說邊開朗的笑著，同樣是隻身一個人在國外念書，想像著 李一個孤單老人在窗前讀到雪花都飄下來，真的是寒窗苦讀最佳寫照。

獨特的午睡文化

話說這個薩拉曼卡所在的中央高原氣候就是四季分明，而且大部分的時間總是晴空萬里，在那個 6 月初的寒流過去幾天之後，夏天便鋪天蓋地的來臨。還記得 8 月份最熱的時候，我只能在家裡，頭上鋪著一條 溼毛巾以求保命，整個石頭砌起來的古城，在毒辣的太陽下，就像一張反差極大的黑白照片，一個黑、一個白的在我面前，有如一大片海市蜃樓般的晃動。 我想，在這邊就很容易體會得出來西班牙獨特的西耶斯塔（siesta， 午睡）文化，以及長得不像話的午餐時間（14:00 ∼ 16:00，匪類一點的吃到 17:00 也大有人在），反正下午沒人出門，也沒有店家做生意，除 了街上的小酒館（Bar）及餐廳之外，在薩拉曼卡的中午，會有一段如午夜般安詳的白晝，在這個時段的陽光，竟然透露著一點點詭異，甚至是一種暴汗如雨的淒涼。 

開車外出寫生

在這種詭異又兼具一點淒涼的 8 月陽光到來之前，天氣還算不錯的時候，那一陣子，李買了一輛汽車，對於本來就愛四處寫生的他，簡直是如虎添翼，三不五時便開著車出城寫生，這一帶的地頭也就漸漸熟了起來。一天，李邀我與他同行，目的地是薩拉曼卡西邊的一個小村 子雷疊斯瑪（Ledesma），由於我從來就沒去過，再加上車是 李的， 因此我也樂得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吹風看風景。

薩拉曼卡城外的地勢是一層又一層緩緩起伏的丘陵，有著好幾層樓 高度的灑水機放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上，就像是一個個孤單又無害的怪獸 靜靜地站著，車子一出城便看到寫著 Ledesma 34km 的牌子。穿過一片片的丘陵之後，便來到多梅斯河（Río Tormes）旁，順著多梅斯河谷便 開始進入多岩石的丘陵地，裸露的巨石一落落的，像是成群的壯碩野牛布滿橄欖樹叢中，至於橡樹林子裡就真的有一群群專門養來做火腿的伊比利黑豬亂竄（由於黑豬們只吃橡實，所以熟成後的火腿 Jamón Serrano 風味絕佳）。 

就這樣順著多梅斯河谷，我們最後在河流行將流入另一片平原之前， 看到了位在河流對面小山丘上的雷疊斯瑪，教堂的鐘樓是一棟看來歷盡滄桑的石砌古樓，矗立在小城的最高處。我們過橋時，看到了另一座羅 馬時代的石頭巨橋在左手邊不遠處完好如初地跨在河上，一個牧羊人正趕著一群羊過橋，若是少了我們這一輛鐵殼 小汽車，那這一切看起來就像是回 到了羅馬時代般的遙遠。順著一個很長的斜坡，我們的車開進了小城的廣場，一路上都沒什麼人， 寬廣的街上盡是一層樓低矮的平房。李停車之後，便拎起他的畫架，往河邊走，其實我們只到了城外而已，但 李應該早已經選好寫生的位置，我就趁著他在作畫的時間四處逛逛，也順便畫了些速寫。 

意外獲得城堡鑰匙

若是腳程快的話，於雷疊斯瑪所在的小山丘周邊跑上一圈，大概花半小時就可以結束了，但如果有閒情逸致的話，也可以從小山城往下眺望個半天亦不嫌累。我先在橋下的河邊將一座老磨坊畫了下來，一個老伯走到我旁邊，看了一下，告訴我這棟磨坊要賣，有興趣的話可以考慮，老實說這機會還不錯，等我退休以後再來看看吧！重新再繞上山，李還在埋頭苦幹，於是我又把羅馬橋給畫了下來，之後跑到村子裡一個小 咖啡廳（Cafetería Don Beltrán）點了杯咖啡，順便和老闆聊聊，老闆說： 「你看到城後面那座城堡沒？我有城堡的鑰匙喔！要的話，你可以自己開門進去裡面逛逛。」說完，就把鑰匙和我那杯咖啡的收據一起放在我手上。

城堡耶！我抓起了鑰匙就跑去找 李，他看到城堡的鑰匙也很興奮， 兩人三步併作兩步的跑到城堡門口，我把鐵門上的鎖打開後，進到這個所謂的城堡內，它其實只有四面高聳的城牆圍著一片空地罷了，但我們還是很興奮的爬上城牆，望著四周的原野。在這個制高點由上往下看， 就不難了解這裡在羅馬時代就是個軍事重鎮的原因，小城連教堂都是建在羅馬神廟的廢墟上，無奈物換星移，小城仍然保有部分中世紀的面貌， 但如今已縮減到一個人口不到兩千的小農村。逛完了城堡之後，我們將鑰匙拿去還給小酒館的老闆，並且在那兒吃了一份簡單的午餐就打道回府。李同學很滿意今天的畫作，我則是很滿意今天的旅程。